[棋魂][绪方/芦原]送春唯有酒(四)

芦原在走廊上还嘟嘟囔囔地说:“可是…可是…讶木喝多了,我得送他回去…我们还要夜谈呢…”



绪方心里熊熊的无名火已经快要把他烧着了。他对于芦原和讶木这种过分亲近的行为简直是咬牙切齿,无处发泄。他一路拽着芦原,简直是把他拖回了自己的房间。



“砰”地一声,门关上了。绪方把芦原推搡着按到门背上,在黑暗中,他的怒火几乎要把他们俩都吞噬:“讶木讶木,你什么时候才能停止说讶木!”



芦原口齿不清地说:“师兄…你在干嘛…讶木人很好的,我们是好朋友啊…”



绪方的最后一点理智快要把他燃烧殆尽了。他看着他这么多年,看着他从一个孩子成长成了与他一样高的青年;他们并肩在棋士这条狭窄的道路上行走,无论快乐还是绝望;没有人比他们之间更有默契,他了解他的全部,话不用说出口他就知道他要做什么。他感到不公。他有他所没有的一切。他是那么招人喜欢,金钱、成绩、天赋、性格,他什么都不缺。他感到嫉妒,想要占有,芦原的身体离他这么近,身上下散发着青春的荷尔蒙,他们本该是最亲近的同伴;可是现在,他的嘴里说的、眼里看的,却全是另外一个人!



绪方放弃了最后的理智。他粗暴地吻上了芦原的嘴。仿佛在标记所有物一样,他暴力而贪婪地汲取着芦原唇上的每一分气息,就算把他的唇咬破要在所不惜;血腥加强了这个吻性的意味,所有的荷尔蒙都在这一刻燃成了火,化成了刀,要把他面前的这具躯体和灵魂拆骨卸肉,吞噬入腹。


芦原楞了,几乎是毫无意识地接受着绪方的亲吻,直到喘不过气来,才气喘吁吁地试图把绪方推开。他抬起因为呼吸不畅而满是水雾的眼睛,看着绪方:“师兄,你疯了吗?”


绪方冷静下来,一只手仍然撑着他的肩膀。他想说对不起,可是他无法说出口。


良久。


在黑暗中,芦原终于开口,静静地说:


“师兄,你知道么?这次旅行之后,我就要离开职业棋坛,回家去继承父业了。”


“父亲下了最后通牒,我不能再拖了。而且…我在棋坛上,也始终没有达到你的高度。”


月亮升起来了,如水银般的月光从窗户透进来,泻了一地,流动的华光映着绪方由于过于震惊而发怔的脸庞。


“你什么都不知道,是么? 你太爱你的棋了,眼里没有其他人…我很想追上你,很想和你并肩走下去,可是…我不能了…”


绪方握住了芦原的手。温暖、干燥的手,握住了由于激动和哭泣而有些潮湿的手。


“我不让你走。我不会让你走。”绪方听见自己的声音颤抖地说。


“太晚了……”




 窗户大敞着,夏夜的諏訪湖边,能听见昆虫低声的夜鸣。月亮升上了中天,绪方和芦原坐在窗台上,穿着浴袍,任凭湖畔的风吹着他们湿漉漉的头发。


芦原点燃了一根香烟,吸了一口,递过来给绪方。绪方接过来抽了一口,窗外的湖水被微风吹起丝丝涟漪。


“在你眼中,我是不是永远都是那个听话的小师弟?家境富裕、不缺衣食,想做什么都可以做到的富二代?”


绪方望着他晶莹的眼睛。


“师兄,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吗?你没有家庭,没有负担,没有矛盾。只要你想,你能在神之一手的道路上一直走下去。”


“我最羡慕你的,是你的纯粹。当你下棋的时候,你眼中只有棋。”


“你错了。”绪方深深地吸了一口烟,“我的眼中还有你。我喜欢你。”


芦原苦笑了一下:“师兄,所以我说你纯粹。你眼中的我,是那个随和、好脾气的芦原师弟。可是你却看不见我的痛苦。你知道我接了多少个家里的电话吗?你知道我一直不想继承家族产业,为什么还会来这里呢?今天,连讶木都看出来我不开心了,可是你还在气我和他在一起。”


“芦原,我不知道……”


芦原抬起头,眼中噙着泪花:“棋是两个人下的。我想与之一起下棋的,是你。”


“而你,却一直在往前走,时不时地回头看我一眼,就以为我会追上来了……”


“师兄,你知道,我多爱你吗?你有没有想过,为什么你每次说要和我下棋时,我就毫不犹豫地跟你走了?为什么我放弃和市河小姐的约会,又是为什么安排这次旅行?因为这是我向你告别的旅行啊……”


一时之间,绪方怔住了。十几年来,他竟从来没有想过这些。当他大踏步向前走的时候,从来没有想过,芦原是多努力地在后面一直追赶。


也从来没有想过,为什么芦原要尽心尽力地为他做这些。


“你一直想的是你对我的感情,却从来没有想过我对你的感情啊……”


芦原的脸凑近绪方,月光照着他的脸,晦暗不明。然后,他感到芦原温润炽热的唇贴上了他的。与刚才绪方粗暴狂烈的吻不同,这是一个无法用情欲来形容的吻,绪方只感到汹涌的感情,如海潮一般一下一下敲打着他的胸膛,仿佛在回顾他们十五年的相识一样,辗转厮磨,无止无尽。


绪方不知道芦原是什么时候离开房间的。


只有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回响:


“再见了,师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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