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棋魂][绪方]天外天上天无涯(一)

不知道要写多少,就用数字表示了。估计挺短的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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绪方精次这辈子第一次见桑原本因坊,是在新初段联赛上。


彼时的绪方还没有把头发染成金色,十三岁的少年模样,一头柔软的黑发。塔矢明子给他订做的白西服穿在身上还有点大,人畜无害地对每个人微笑。作为塔矢门下弟子,他一直都是在老师家吃住和训练,所以也就没有过作为院生的经历,虽然在电视上看见过,但亲眼见到这位大名鼎鼎的本因坊也还是第一次。记者照例在棋院门口拍照时,桑原哼哼哈哈地笑着走近他:“听说你是塔矢门下?”


“是的。”


“听说你可是以第一名的身份通过了棋士选拔赛啊!”


“是…”


“一嘻嘻嘻…那实力一定很强吧!千万要对我这个老头子手下留情哟!”


绪方闻到桑原西服上的一股酒气,不由得皱了皱鼻子。作为一个棋士,怎么能喝酒呢?太不把我和塔矢名人放在眼里了吧!年轻的绪方一冲动,礼貌谦虚就完全丢在了脑后,直接了当地说:“我会全力以赴的。”


桑原愣了片刻,然后终于算是认真看了他一下,然后打着哈哈说:“一嘻嘻嘻…我可是很看好你的哦!”


看个毛线,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。


结果这盘棋下的结果令人震惊。也不知道桑原本因坊昨晚上是去了歌舞伎町还是什么的,下棋的时候昏着百出,加上绪方年轻气盛,又抱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头,一局终了,绪方竟然赢了七目半。


绪方本来是挺高兴的,可他觉得老头子下棋的时候就没认真看过棋盘,倒是在他脸上看来看去,看得他浑身发毛,十分不爽。没看过男的啊!


棋下完了,桑原倒没有了嬉皮笑脸,复盘的时候比刚才认真多了。桑原指着一块角地说道:“这里你不应该用小飞,而应该用大飞。如果大飞的话,我还能输得更多!“


”…“绪方基本无语了。


桑原又问道:”你叫什么名字?“


“…绪方精次。”


“嗯…精次,好名字…桑原捋了捋所剩不多的头发,“绪方小子,我记住你了。你在我这里讨来的便宜,也就到今天为止了。”


“等我夺得本因坊的时候,您再这么说吧!”


以第一名身份通过考试、又赢了本因坊的绪方精次正处于信心满满的初生牛犊的阶段,狮子大开口地说了这么一句。


“哈哈哈哈哈…那我等着你哟。”桑原看着被激怒的绪方,仿佛真的占到了什么便宜似的,笑着跂拉着拖鞋走远了。


新初段赛后,绪方那张白西装和桑原并肩站立的照片一登上《围棋周刊》,就被坊间誉为围棋小鲜肉,少年与野兽,说塔矢门下不但棋艺高超,颜值也爆棚云云,加上绪方精次的手合赛不断刷新连胜记录,立刻成为了众多棋迷少女力捧的偶像,一时风光无两,情况几乎不亚于后来他的师弟、塔矢名人的儿子塔矢亮的盛况。


结果半年之后,小鲜肉就栽了第一个跟头。


本来只是例行的手合比赛,绪方由于之前的连胜记录,赢了这一场就可以晋升二段了。他特意穿了明子给他新买的西装,系了根闷骚的黄色的领带,哼着歌就去了棋院。结果这一盘的对手,他碰上了桑原。当桑原“啪”地一声把黑棋拍在棋盘中央时,他才惊觉,今天的桑原,和新初段联赛时的他,判若两人!


绪方是大力神拳、注重实地的实战型选手选手,可是今天像是碰到一堵厚厚的墙壁一样,有力使不出去。桑原精妙的中盘试探、仿若太极推手般的劫争转换,下得他冷汗涔涔。长考了好几次,还没到官子就要快要用完时间、进入读秒了。


桑原从棋盘上抬起头:“你下棋的样子,很像我年轻时候的一个同事呢!那个同事我很喜欢的哟,一嘻嘻嘻嘻…”


什么同事?还年轻?这老头少说也有八十岁了吧,还记得六十年前的同事?同事也得有八十岁了吧,我怎么能像六十年前的人呢…他还是喜欢?那他也喜欢我…?哎呀糟了…看棋看棋!


读秒的时间到了,他官子必输无疑。所以,此时只剩下中盘屠龙一个机会了。绪方看见桑原对左边的大龙不闻不问,顿时起了杀心。白棋开始猛攻,但很快他发现,所有的攻势都被桑原轻轻松松地化解得恰到好处。桑原治孤成功,黑棋大龙从中腹钻出来,全盘的实地黑棋都连在了一起。


绪方心里简直想骂娘。为什么不看棋盘还能下成这样?


桑原仿佛能读他的心:”年轻人,欲速则不达哦!“


绪方认输的时候声音都在抖。


二段泡汤了。羞愤的绪方赛后正在离开,结果又听见了桑原诡异的笑声:”你不信?你真的很像老夫以前的一个同事哟…“


他的同事都是鬼了吧 。绪方的心里顿时浮现出无数百鬼夜行的画面,逃也似的离开了。


好在虽然输了棋,塔矢行洋也没说什么,只说胜败乃兵家常事。饭桌上绪方提起下棋时候的事,塔矢名人淡淡一笑:”这是他的心理战术,故意扰乱对手心情的,我们都习惯了。“


老师你怎么不早说?!


名人又说:“不过他那一套很正常,也就是说说A点位置不好,B点应该用大飞之类。他跟你说什么特别的了?”


“没什么特别的……”


年轻的绪方振奋了一下精神,决定从此把此事抛到脑后,再接再厉。但是事情也就奇了:虽然他在漫长的手合赛中一路杀出重围、脱颖而出,从一段升到九段,但凡是碰上桑原本因坊,不论大小赛事,他就没有赢过棋。


第三次交手,桑原说:”围棋改规则了,白棋从贴五目半变成了贴六目半,看来今天我运气好,拿到了白棋喽!“


第四次交手,桑原本因坊说:”听说你要是今天赢了我,就能当九段了,你今年多少岁?二十二?哎,可惜了,差一点就能破我二十岁成为九段的记录了!“


第五次交手,桑原说:”哎,可惜我那个同事死的早,要不然我还以为你是他的后代呢!“


绪方差点没把棋子摔到桑原脸上。


十年就在五次交手、除了第一次绪方都以失败而告终的棋局中过去了。


十年中,除了围棋外,绪方开始抽烟喝酒,头发染成了金色,交了无数圈外女友,由于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开始养热带鱼,在棋坛上的外号也从棋坛小鲜肉变成了霸道总裁。最新的女朋友千代小姐是个交际花,可是愿意委身于他,不知是看中了他的长相还是床技,总之不会是因为他的围棋。


然后一直到绪方获得本因坊挑战权,直接杀到桑原面前,他们都没有再说过话。此时的绪方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初出茅庐的少年了,他搬离了塔矢名人家,不再说锋芒毕露的话,对对手的挑衅和施压,也显得不动声色。只有在桑原面前,他总觉得自己有心理阴影似的,他暗地里嘲笑自己,都快变成恐桑症了。当然,他的阴影不会在桑原面前直接表现出来,不论怎么输棋,总还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。十番棋一直下着,有输有赢,直到北海道小樽那一局,他的愤怒达到了顶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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